November 10, 2009

  • two types of challenges

    本來應該工作、也應該寫其他東西,但忍不住又要罵人。

    看了屈小姐那篇文章,幾乎以為沈祖堯是繼李國章、劉遵義後另一個霸道校長﹕

    「不要讓自由變成放縱」—屈穎妍 (明報副刊 2009-11-10)

    這是沈祖堯教授上星期在中大給學子們的一句鏗鏘教誨,也是近年所見一位大學主事人對挑戰權威的學生一次最勇敢、最直接、最一矢中的的反擊。

    不知從哪年哪月開始,畸形的教育制度和社會風氣下孕育了一批自以為是的刁民,無視人與人之間的尊重,舉著自由的幌子,四出點火。

    教育的目的是什麼?是培育街潑婦?沈祖堯給要羞辱現任校長劉遵義的孩子們上了寶貴一課: 「作為一個人,一個曾受教育的人,不應做出人身攻擊的事來羞辱校長或教員。面對持不同意見的人,亦要給予對方尊嚴、尊重……」

    「尊重」二字,不聞久矣。當學校與學生的關係,已發展到伙計跟老細之淪落階段,「尊重」難免名存實亡。

    中小學收生不足,就要殺校,為師的生計取決於學生一個決定,還有什麼尊嚴可言?到得大學,學生對講師的評價也是由學期末的一紙教學問卷定生死,操生殺大權的學生能不飄飄然?

    朋友在美國著名大學任教十年,回流香港,在本地龍頭大學當教授,忙透了的學期末,竟還要為學生對他的教學評核寫報告:「由學生給我評分已夠荒謬,之後還要我為學生的評語寫報告解釋,這是什麼門子的教育?」

    當然,這舉措或許能揪出問題教師,但越界的自由容易變成武器,首先被犧牲掉的就是人與人之間「尊重」的光環。

    教者再不敢與學生站在壁壘分明的對立面進行教導,只能一味討好、不斷妥協。

    沈祖堯教授的出現是一個奇蹟,當學生連拿諾貝爾的高錕都不懂尊重,曾帶領香港人走過死蔭幽谷的好醫生,今日卻能把學生震懾臣服得鴉雀無聲

    教育不該盡是妥協,適當的強硬才能給熱血沖昏頭腦的孩子當頭棒喝。

    之後再查看近日報導,原來是屈小姐自己借題發揮﹕劉遵義倒數鐘  沈祖堯拒揭幕

    沈只是「語氣平淡」說要尊重人、不要羞辱人,算甚麼反擊﹖震懾﹖
    無論陪學生一起罵上任校長,或是幫膠樽義「死撐」反駁學生,皆非合宜。他除了這句之外,也沒有甚麼合適的話可說了。

    更何況,屈小姐那篇文章本來就把不同的事混為一談、胡說八道。

    這三件事都是事實﹕
    1. 學生挑戰權威
    2. 學生意圖羞辱劉遵義
    3. 「學校與學生的關係,已發展到伙計跟老細」

    但這三件事不能扯在一起講,然後一併批評。

    第一,「學生挑戰權威」,是事實,但有何錯﹖權威是不可挑戰的嗎﹖如果權威沒錯,怕甚麼挑戰﹖
    何況挑戰還有兩種,一種是在課室裡不尊重教學流程,自把自為阻礙別人上課的學生,另一種是認為校園或社會的權威和制度不合理,所以起而批評的學生。屈小姐打算批評哪個﹖還是兩種都不對﹖
    如果說後者不對,那麼七一遊行的人可全都是出來「挑戰權威」的,即是全都做錯了﹖

    在下是老師,也經常在課室裡被「挑機」。被人挑戰當然覺得不舒服,但我們也要分清楚兩個不同的挑戰。
    如果只是不想上課、不想守規則騷擾課堂,這些當然要當面訓斥(學生不受教是另一回事)。
    如果是對老師所教的內容有所質疑(他認為你教的不對),那麼你是應該聆聽、解釋,還是去「反擊」﹖(甚至有學生是對校規背後的理由不理解不同意,你是應該解釋,希望他課堂上合作,還是說不讓他反對﹖)
    這視乎你想要甚麼學生,你想要的是絕對服從的學生當然不容挑戰,你想他們有獨立思考他們就總會挑戰你。

    把兩種不同的「挑戰權威」混為一談(其中一種其實不算挑戰,只是名副其實的放縱,因為他們沒打算改變甚麼,只想逃避責任),一併打死,這是屈小姐錯謬之一。

    其二,「學生意圖羞辱劉遵義」也是事實,但屈小姐有沒有想過為何人家要羞辱他﹖
    如果學生是因為「慣了不尊重」而去羞辱人,為何不乾脆羞辱近在眼前的沈祖堯﹖只因怕了他是「沙士英雄」﹖

    (其實沈的「沙士英雄」身份亦非完全不受懷疑,肥醫生有提及過。但很明顯大家還是敬重他。)

    說「羞辱劉遵義」,根本不只學生,就是部分校友也看他不過眼,在下就經常說他是「膠樽義」。為何我們要羞辱他﹖不如先問問他做過甚麼﹖

    中大校方向來就是「當學生係傻仔」,如果要實例,屈小姐大可以去中大學生報報社借閱近年學生報(希望妳不是只看情色版),濃縮一點可以看《中大四十年》、《中大三十年》(不敢叫她看中大十年和二十年了,反正我也沒看)。中大校方如何「耍」學生的例子,不可勝數。

    李國章的一大特色,就是目空一切。這一點不只學生,連很多學者也是這樣說,可證不是因為學生「不懂尊重人」。李國章懂得搞政治,經常「扮諮詢」學生,但永遠不會真的聽取你的意見,「耍」過就算。學生會想多參與校政也被屢屢拒絕,這是真心聽取學生意見的表現嗎﹖

    (註﹕中大校董會沒有學生代表,科大倒有。這只是例子之一,更多校方機關如何耍弄其他學生代表的故事,我們在代表會聽了不少。)

    到了劉遵義,「情色版事件」更顯露出校方如何「縮骨」,為求自保連法庭都未有判決就想自行動手懲罰學生。要不是眾多校友和校外人士排山倒海地抗議,那批學生一早被他們拿去祭旗。

    「自以為是,無視人與人之間的尊重」,這句話用在李國章和劉遵義作代表的校方身上,最為恰當。

    先秦的人沒有今日的陳腐,孔子說得很清楚﹕「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這是平行的條件,君對臣要有禮、臣對君要忠誠。正如「父慈子孝」是父要慈子要孝,並不能單方面要求臣忠子孝

    用廣東話鬧一句﹕李國章邊一忽似有「君禮」,劉遵義邊一忽似「父慈」﹖﹗
    屈小姐是否打算說,君不敬猶要臣忠,父不慈猶要子孝﹖

    小儒規規焉以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至桀、紂之暴,猶謂湯、武不當誅之,而妄傳伯夷、叔齊無稽之事,使兆人萬姓崩潰之血肉,曾不異夫腐鼠。豈天地之大,於兆人萬姓之中,獨私其一人一姓乎?是故武王聖人也,孟子之言,聖人之言也。
    後世之君,欲以如父如天之空名禁人之窺伺者,皆不便於其言,至廢孟子而不立,非導源於小儒乎!」

    —黃宗羲《明夷待訪錄.原君》

    就像高錕老校長,當年學生羞辱他,不是因為不尊重他的學術成就,而是不尊重他出任港事顧問的「失節」。那麼高錕有沒有教訓學生說要人家尊重他﹖
    結果是,儘管學生當年罵高錕,但罵他的學生現在很尊重他。這就是人格的力量。

    尊重是由心而發的,靠社會強制的尊重,只是形式上的尊重。形式上的尊重可以一時,但不會長久。
    一個人是真正值得尊重的話,就算人們一時不了解而羞辱他,最終都會尊重他、後悔自己曾經失禮。高錕就是個好例子。

    屈小姐只見到學生當眾「羞辱」校長,但校長和校方「羞辱」了學生多少次,根本沒人看得見、數得清。

    無視「羞辱」的源由,把「尊重」單方面放在學生身上,只要求學生尊重校長而不要求校長尊重學生,此屈小姐錯謬之二。

    後話﹕如果說「挑戰權威……舉著自由的幌子,四出點火」的是刁民,她那個經常諷刺、戲謔政府高官、挑戰中共權威的老公(林超榮),豈不就是大刁民一個﹖她有空去管中大學生,不如先回家管老公﹖

    如果這篇文章其實是寫給她老公看的,就是家事,那就不要刊登出來誤導公眾視聽了。

    如果屈小姐只是說教育商品化導致學生不尊重師長,不把學生抗議示威扯來混為一談的話,我不會寫這篇文章罵她。

    其他﹕沈祖堯允「營救」公民抗命學生  會中大舊生被要求表態沈祖堯傾向不公布學生薪酬

    我不敢希望沈祖堯上任,中大從此會「轉性」,但至少希望他不會像李劉二人如斯不堪,至少我也不想見到學生校友又跑出來「羞辱」他。

    (後補﹕euyak﹕也別讓尊重變成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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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uyak﹕xanga hk again and again

    未必,佢地當中有D人都係o係貧窮中努力爬上去的。

    這種人比二世祖更恐怖,因為二世祖有祖蔭「原罪」,對窮者或許還有一絲虛偽的同情,而前者只會為自己發奮成功而「驕傲」,不願意承認有更多人努力了也不能成功的。就像我之前遇到的那個一樣。

    誅心點說,如果不強調「我勤力你懶」、「我聰明你蠢」,怎樣把自己和其他人出身一樣但結局不同的「不公平」合理化﹖
    如果承認自己成功有很多個人以外的因素,他們就不可能反對一些福利主義式的「分身家」措施了。

    這某程度上,是新貴階級為了鞏固自己剛取得、不穩固地位的方法。難聽點說,就像那些把入學搞得複雜、搞直資學校這類東西,最熱衷的說不定就是這批人。

    maple-autumn﹕北韓遊記(唔記第幾集)

    1. 我仲以為D野生動物一早畀饑民食清光。

    2. 「還是視為聖瓜供奉主席?後兩者是香港人才想得出來。」

    不必然,《文革大笑話》中就提到,曾經有非洲某國送一箱芒果來,毛主席說拿去分給大家吃。結果送到車間大家都不敢吃,只敢稱頌毛主席心懷工農兵,還拿去塑膠廠多製一大堆塑膠芒果分發各地圍拜。

    結果那箱芒果最後熟到爛了。

Comments (5)

  • 純粹補充幾點

    1. 中大十年、二十年內容,比三十年和四十年更集中於批評殖民地官僚養成系統和管治機制。可以說,除了抨擊外,沒幾多別的內容。三十年的內容已十分多元化。

    2. 李國章敢於說出他自己的看法,實則他有時會表示欣賞某某同學的不同意見,不然則會直接駁斥。也就是他會聽,只是不一定跟你講道理,他可以在吸納意見後專斷。
    這比起金耀基奉旨耍太極,及劉遵義的木葉隱身術,多有不同。李國章的假諮詢是佢大你,金耀基則是佢耍你,劉遵義則根本沒有陪你玩過。

    3. 我一直認為中大跟中國傳統王朝相似,君位可虛可實,即使是九五之尊,亦不得不上奉天意(UGC/政府),下縱諸司。李國章本身的強勢,是源於四改三後諸種校官制度的穩定化,人是他提拔的親信,程序也是他熟悉和設計的。到了金耀基的過渡時期,只有熟悉體制,而沒有封候的權威。劉遵義完全是外插的,他曾否駕馭到朝庭,我也很懷疑。
    沈校長本身應熟悉中大的官僚人事和設計,而且他又遇上三改四的制度改革,理論上操作空間足夠大,他個人器量如何,則不清楚了。

    不妨說,屈氏之流,和校官系統恐有不少組織關係,這些二線機構最喜歡就是造定個勢,讓頭子跟學生處於緊張關係,咁佢地先可以繼續原先的遊戲規則和身價。

  • 嗯,我不應一竹桿打一船人,校官體系也有時會跟學生合作,只是近年較多衝突在校官體系和學生之間發生。

    大學校政並不是校長和學生(或教職員工會)領袖之間的二元互動,資方(政府、射水機構)、保守派、拓展派、關聯體系各懷異志,從來都沒有平衡過。

  • @newhist - 回應已見,在那邊討論已足夠,與本文無關。恕刪。

  • @bencrox - Universities in HK atre becoming 'private schools' which students are just customers......    Even worse, ths students are at the same time, just trainees. 

  • @Frostig 這點我倒不以為然。各方面都帶有機心,學生把自己看待成甚麼,家長把兒女看待成甚麼,都是問題因由之一。當然看新亞的紀錄文件,就已感到師生不交集、社會和校園不相接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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