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e 7, 2013

  • candle in the wind

    其實,在下並非六四晚會常客。一來不喜歡夜晚在街外晃,二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大概只去過幾次。
    今年爭議甚多,一直在想是否應該去支持一下。不過知道天文台預報有暴雨,又令我不大想去了。(在下和理非非嘛,別說暴力,暴雨也不好啦 )

    不過今年有朋友想去(後來才知原來人家是第一次),去參加總是一件好事,那就一於作陪吧。

    我們進場已是七時半後,眼見人數不少足堪告慰。見到有角落掛出「愛國心、華叔志」直幅……如果華叔去世那年掛出來還好,都過了一段日子,再掛出來就未免有點太強調個人了吧﹖雖然華叔對支聯會的確很重要,但恐怕參加的人不一定都這樣想。意念還是集中在當年死難者和遺屬身上比較好。

    這年六四,整天都沒怎麼下雨,結果就是大氣中累積了大量水汽。
    進去不久還未走到草地(球場早爆),就開始下雨了。

    (心想﹕大劑……要來的果然來了……)

    之後越來越大雨,去到草地後,根本就是像打風多於下雨(石湖風呀),打了傘也沒用,因為雨是打橫來的。公事包和整條褲都濕了。(後來發覺因為在泥地上,所以褲腳全是彈上來的泥巴……沒被老媽鬧爆算好彩……)

    更有甚者,雨一直在下,草地開始水浸……
    草地上的群眾陸續散水,我們跟隨一個記者(不清楚是哪個機構)走上旁邊的木台,算是避開積水。

    記者天性就是聊天,談起來我家在八九年參與示威時也是下雨。不過好像不是打八號風那天,記不清楚了。

    人長得高,除了雨傘遮不了身外,更麻煩的是雨天總是被別人的傘骨插眼插鼻(我想魚頭應有同感)。在這種大雨下更麻煩,所以人的傘都比你低,於是所有的雨水都倒向你,於是更濕……

    最後我決定「大陸」一點蹲下來,要不然這樣四面倒水過來,我連上身都要濕透了。
    但蹲了不久,雨就收細了。

    大雨開始了不久,大會音響就停下來,我想是因為雷暴不宜打開吧。
    但稍後他們就重開,待我帶朋友先行離場的中途,就見到他們說話時突然熄掉。當時的判斷是「燒機」,事後據聞屬實。現場雖然長時間沒有音響指揮,秩序仍然良好。

    帶了朋友出來,我才發覺天后地鐵站的巴士站封了(其實是正常的,只是我沒留意),那麼去哪裡找948﹖
    然後發現地鐵站入站也走不動了。於是我帶朋友去電車站,見到還有朋友搭的巴士,那麼她就可以坐巴士走囉。

    輪到我要找辦法離開了。中央圖書館的站並沒有掛牌說948取消或改站,反而九巴的968有通告。於是我決定先等一會,見不到巴士再坐電車去中環轉地鐵。

    原本我到巴士站的時候已是948原有班次開出的時候,也許兜路會慢一點,但等了十分鐘後都不見有948,就決定上電車吧。怎料到我上了電車後,人群就突然踴出來了——原來大會決定提早散場。
    於是現場突然變成七一遊行的樣子,電車在人堆中等了二十分鐘都開不走。警察間歇攔馬路讓汽車通行,但似乎沒理會電車路。直到終於有警察來電車路拉膠帶,電車才開得走。

    可能因為地鐵疏散人潮不及,以電車「站站停」的慢速到達香港站,月台竟然不算人多。密度比放工時間還要少。

    結果我回到家已十時。而竟然在快回到家時,見到對面馬路上有架948﹗﹗﹗

    (你在哪兒開出來的﹖﹗)

    皮鞋結果用抽濕機吹了一日一夜。
    幸好公事包因為捧得高濕得少,過夜就乾了,只是一堆紙巾濕了要丟掉。

    (還有,幸好手機沒壞 )

    朋友長得「沒那麼高」,相信應該沒那麼濕的。

    最後,這樣淋濕,似乎沒有病,算是天佑。
    (其實是因為公事包裡塞了件外套,一上地鐵就立即穿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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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那天,打開電腦碰巧發現,竟然連前一篇文的 views 也是「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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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話﹕對於那句「愛國愛民」口號,其實我是這樣想的。

    我對「愛國」沒有反感,因為對我來說,所謂「愛」其實只是一種很單純、關心她、願意為她付出的感覺。我甚至會說自己也愛星加坡,雖然她不會送我一本護照。而「愛」也不限於某「國」,當然如果你問我,我最愛的仍是香港,無論她是一個城市還是一個國(當你支持港獨好了)。在我眼中,對中國的關心,並不能蓋過我對香港的關心,我最關心的當然是香港的福祉。

    那麼我關不關心中國﹖願不願意推動她變好﹖我想香港很多人都會答「是」的(當然願意付出多少就另一回事,反正八九年我們也不過是捐錢和表態罷了),所以我不認為說香港人「愛國」有問題。(在港外國人呢﹖見下文)
    至於愛中國或愛香港,是否代表要認同某個政權或政客,我想正常人應該知道並非如此。(正如我愛星加坡不等於愛李光耀一樣)

    不過,如果說「愛國愛民」是「香港精神」,被質疑也是很自然的。因為愛國只是一種感情,實在無法(亦不該)強迫或訴求。如果說愛國愛民是香港精神,那麼選擇了「不愛國」的那些怎麼辦﹖
    當然,如果以我那種「愛=關心和希望讓她變好」的標準,就算外國人去六四晚會,也算得上是「愛中國」的。既然我也可以「愛星加坡」,外國人當然也可以「愛中國」。
    但很多人心目中的「愛」,顯然並不如我想的那麼單純,而夾雜了很多對民族主義或政權壟斷的厭惡感(對於這些,我同樣厭惡)。他們並不願意用在下那種單純標準去定義自己「愛」這個國家。

    現在這樣想的人多了,支聯會搬這句口號出來,就顯得太「老土」了。
    (其後有人侮辱丁子霖女士,我想正常人都知道不對,就沒必要再花時間評論了。)

    無論是基於不喜歡某種儀式、不喜歡支聯會「愛國」、不喜歡支聯會的「大佬」們、甚至只是不喜歡維園人多,而想另外找地方悼念六四,其實都沒問題。如果做到遍地開花也是好事。但變成互相攻擊嘲諷,反而不好,於事無補且損及心性。
    不過如果你聽見大陸人來到香港,如何被六四晚會的陣勢震撼,讓不了解的人開了眼界、嘗試了解多一點,這也顯示了維園六四晚會的重要性,是不容取代的。

    (總有一些人會覺得為廿多年前的事集會悼念是「多餘」的,莫說大陸人,就連香港一樣有這種人啦。正如教學生一樣,總有一些學生不受教的。當然最好的方法是嘗試改個方法教,但如果有人決意不聽的話,你與其為那些人賭氣,倒不如多花心力去教好那些「受教」的人吧。
    往者已不可追,多改變一個,未來就多一分希望。我們應該用這種眼光去看。)

    所以,我還是選擇去維園,並尊重選擇其他方式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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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Well,你不是以為這個標題跟艾頓莊的戴妃名曲有關吧﹖
    (其實我連蠟燭也不拿呢。)

    我心中的,其實仍是這個仁醫的片頭

    我們總以為,許多事情是理所當然。
    以為下定決心,就能夠到達地球的另一邊﹔
    以為對方能夠了解自己的心意﹔
    以為可以每天平凡又充裕地生活﹔
    以為夜晚的漆黑可以被遺忘。
    但是,如果突然有一天,
    這一切都消失了。
    鳥兒般的自由、
    令人滿足的生活、
    明亮璀璨的夜空,
    這一切都消失了。
    如果獨自一人被扔進漫無邊際的黑夜,
    你能夠在那裡找到光明嗎﹖
    你能抓住光明嗎﹖
    或者能否用你的雙手,將光明送入那黑暗的世界﹖

    (日文原文 / 片頭)

    (建議配樂是《仁醫》的突然の黒い瞬間,跟這段文字非常合襯)

    因為臨近死忌,李旺陽的「被自殺照」又被網民四處貼,然後又被人指責為消費。
    如果這也叫消費,我想世事無一不是消費,正是說話無一不是抽水一樣。

    這樣指責的人,似乎沒想過為何李旺陽的朋友要冒險把死狀拍攝下來,再傳給外界。這個行為正正就是要為朋友鳴冤,正是為了廣傳(或者—以泛消費論之—為了消費﹖)。正如現在網上還在傳六四鎮壓和南京大屠殺那些血肉模糊的相片一樣。都是在互相提醒,勿忘歷史真相。

    這樣的相片,當然並不悅目,更不令人愉快。
    方某也沒有跟著轉貼,不過並非認為朋友在「消費」李旺陽先生,更不是因為照片難看。

    它的確令我不安,但這張照片是令我覺得羞恥。

    我想大部分的朋友,本來都不認識李旺陽先生,更不知道他在「六四」後還受了無窮無盡的苦,直到他「被自殺」的照片傳出為止。

    回到《仁醫》的那段片頭文字,如果獨自一人被扔進黑夜,我們可以找到光明嗎﹖
    李旺陽先生,原來就是一個真正的例子,他一直到死都被關在黑牢裡,活得豬狗不如。

    他從來沒放棄過尋找光明,而聲稱支援民運的我們,沒能力幫他找到光明。
    而且到他死了,我們才知道曾經有這一個人。
    所以每次一見到他的「死相」,我都覺得很羞恥,因為正在享受「自由」的我們根本沒做到甚麼。

    在免費報的專欄,見到有人說中國人需要廉潔。
    其實不全然,中國人最需要的,是廉恥。

    知恥近乎勇。
    問題不在於我們有問題,不覺得自己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