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il 30, 2006

• [游於藝]
  (註)

  雖小道亦可觀—中國古代消閒娛樂展覽

  對於棋藝有興趣如我，當然會去看看。雖然，這個展覽其實並不專注於棋藝，音樂、戲劇、書畫、運動、甚至雜耍也有，基本上是大雜燴。

  不過，「小道」除了形容中國人對「娛樂」的看法，也反映了這個展覽的規模﹗
  原來這個展覽只是在徐展堂展覽廳隔鄰，差不多算是半個展覽廳的面積。所以我用個多小時，就把所有東西都看完了。

  我在文化博物館的網頁，試圖找些圖片來點綴(學生又被悶死)，怎料只能找到一幅跟棋藝有關的﹕
  (南北朝彩繪博戲磚畫，甘肅出土)

  展覽對我而言規模太小(尤其在棋藝方面)，不過很著重互動性。除了有「投壺」(我記得中學有課文提過，不過忘了是哪篇)、「捶丸」(有點像哥爾夫球)遊戲，還有古樂器試玩。博物館的說明，竟然教觀眾用銅鐘和石磬(敲擊發聲的石板)奏雪糕車音樂﹗(樂盲如我，網上找到的資料說是《藍色多瑙河》)

  同場有古琴演奏的錄音，補了上次賽馬博物館中大中國音樂展的不足。聽起來，古琴的聲音比我想像的清脆。

  展覽裡的雙陸，英文說明仍然只有漢語拼音，而不願意寫上「Backgammon」這個英文名，是跟遊客開玩笑嗎﹖
  展覽裡的圍棋一樣如是，雖然我很贊成畢華流的主張，圍棋是中國發明的，英文名應該以中文譯，而不是用日文的「Go」。不過，既然「Go」已經在英語世界中通用了，也應該並用，否則外國遊客怎麼明白﹖(英文維基「圍棋」條目的處理就有所兼顧。)

   

  中途有劉天賜主講的「中國博弈娛樂文化」講座。
  劉天賜為文化博物館美言幾句，聲稱自己經常向博物館的館長請教……嘿嘿，我想這未免太扯了吧﹖館長的入職資格只是大學畢業，除了最資深的幾位館長，其他館長要找他請教的機會恐怕更多。

  遊戲的分類很有趣，跟西洋「玩家」的分類不同，賴永祥分類法第一步就把遊戲分為「智力遊戲」(997)和「博戲」(998)，然後 997.1 包括所有棋藝，998.1 是骰子和西洋雙陸(奇就奇在 998.5 是「馬吊﹔雙陸」，998.4是「麻將」)。
  「賭博」根本只是人類的主觀利用，如果要賭，連「石頭、剪刀、布」也可以賭。象棋分入棋藝，難道沒有人賭象棋麼﹖明明同樣是棋，雙陸分入賭類，馬吊和麻將竟然又分兩類，中國雙陸和西洋雙陸又分兩類，我覺得這樣分類真的有點胡來。

  又，其實維基的分類也不夠「專業」(英文的做得比較好)。玩家對遊戲的分類，主要是看參與者的數目、比賽性質(競爭/合作)、遊戲性質(圖板遊戲、紙牌遊戲……)、最後才是遊戲內容(戰爭、商業、文字……)。

  當然，賜官沒有討論分類問題，這只是我的隨想。他介紹的東西，大多都是可以「賭」的東西。(又或者應該說，中國人可以把所有遊戲都變成賭具…… )

  首先，是一個古老得失傳了的「六博」(前面那幅圖)，能夠講的東西自然不多，不過賜官也算吹了不少水。例如未有骰子的時代，人們是把籌拋上天，再看跌下來時哪一邊向上的(類似擲毫)。(當然，如果您有看展覽的話，就不用他說您也會知道這個)
  六支籌(即「博」)各有黑白兩面，以不同的組合決定走多少步。散子走到終點成「梟」(有沒有想起國際象棋的「升變」﹖)，可以吃散子，又可吃中央「池」中的魚得分。

  「六博」既然沒甚麼好講，就講後續的「樗蒲」了(樗讀「書」)。這是六博的直接發展，由六籌變成五籌。五塊黑面其中二塊畫上牛，稱「犢」，五塊白面有二面畫上野雞，即「雉」。於是組合上變化增加，有一些特別的名稱﹕

  盧﹕黑黑黑犢犢
  雉﹕黑黑黑雉雉
  白﹕白白白雉雉
  犢﹕白白白犢犢

  這幾個都是比較難得的組合，成語指沉迷賭博的「呼盧喝雉」即指此也。(國語辭典裡的解釋跟賜官有點不同，指犢、雉只各有一面。方某學之未廣，未敢判斷，姑依賜官所言。)

  到了這個地步，您也許猜到，這些組合已經有點像「賭大細」的「圍骰」。所以我們的祖先乾脆不再下棋(於是六博失傳)，只玩那幾支籌賭錢……
  再進一步發展，當然就是籌最終變成六面骰，中國人可以名正言順賭大細和番攤了。

  下一種用骰子玩的，就是雙陸。
  雙陸這種東東，未知哪裡發明，但中國人玩了很久。現在的西洋雙陸，樣子跟展覽裡展出的中國雙陸，其實非常相似，玩法相信亦相差不遠。

  不過，雙陸無論作為遊戲或賭具，現在都不盛行。所以當賜官問及有多少人玩過雙陸時，好像只有兩人舉手，其中一個是我。(其實我也只能算「半個」，因為我只是為了研究，曾經自己跟著說明書玩了一次而已。從來沒跟人玩過，因為根本沒有朋友懂，所以很多棋類我都只是「自己玩」的。)
  (連帶中文維基也沒這個條目，想看照片的找英文維基吧﹗)

  再來，當然是中國的「國粹」﹕麻將。
  中文維基的解釋和賜官(以及一般聽到的解釋)都很不同，一般的解釋說「筒」(銅錢)、「萬」(貫)、「索」(錢索)全都是跟錢有關的。但中文維基裡的解釋跟捕鳥有關，姑且並列。不過我比較認同一般的解釋。(當然，也許在江蘇，麻將真的跟捕鳥扯上關係，但這不代表就是麻將的來源。)

  很明顯，懂麻將的人太多，所以賜官沒有問。
  (不過，如果他問的話，至少有一隻手不會舉起，那就是我。)

  最後一項提到的，是「陞官圖」﹕
  
  這個遊戲歷史其實並不久遠，不過那些官職早就隨著滿清消逝，連遊戲也一樣。如果現在由香港人再創作一個，大概就會是「小學-->中學-->會考高考-->大學-->小職員-->主任-->經理-->高級經理-->總經理-->總裁-->主席」的模式吧﹖

  賜官又問，誰有見過陛官圖﹖
  現場只剩下一隻手，那又是我的。(小時我在文具店買了一張，當然不懂玩，現在已經不見了)

  然後賜官突然大叫﹕「又係你﹖你乜都識仲黎聽做乜野呀﹖﹗」
  (見過之嘛，邊算識呀…… )

  賜官聲稱要教玩陞官圖最少要兩小時，所以我也不打算討論。(反正細節我也不懂，如果有機會的，按賜官提示，再去買一張來研究。)
  唯一想到的是，似乎只有中國人才會發明這種遊戲。您有沒有見過西方人創作一個以「考試」或「做官」為主題的遊戲﹖至少我沒聽過。
  由此可見中國人中考試毒之深。

  當您以為以「陞官」為名，應該是小朋友益智遊戲的時候，我又要揭破一點﹕
  陞官圖在中國，同樣是賭具……
  因為眾人下注，然後靠擲骰決定升降，升官升得最快的，就贏得彩金。
  (某程度上您可以想到﹕連這也當賭具，玩的人後來當官，吏治焉能不壞﹖)

   

  賜官沒有討論另一種國粹﹕天九。(這個比麻將更「粹」，因為麻將尚有「海外輸出」到日韓越南等國，但天九似乎是純純粹粹的中國人玩意。)
  (很奇怪為何中文維基有兩個條目，天九和牌九，或者熟悉賭博的看倌可以教我。)
  我對於賭沒有興趣，不過可以一提的是﹕《畢華流談遊戲》中，曾有一篇討論天九背後的中國哲學，頗為有趣。

   

  註﹕
  子曰﹕「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論語．述而第七》
  所謂六藝也者，禮(儀)、(音)樂、射(箭)、御(馬車)、書(法)、數(算術)。
  (好像未聽過孔夫子下棋的記載……但孔夫子肯定是樂迷。因為同篇有載，子聞韶樂於齊，「三月不知肉味」。)

  • 4:5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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