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ch 7, 2015

  • 獨裁者的進化

    獨裁者的進化—收編、分化、假民主》(The dictator's learning curve: inside the global battle for democracy),William J. Dobson著,謝惟敏譯,新北﹕左岸,2014

    上次在下曾指出,《國家為什麼會失敗》應該跟這本書一起讀。因為那本講理論,這本講實踐。

    作者介紹了不少國家獨裁者採取新手段來壓制反對聲音(當然少不了我們的偉大強國),亦介紹各國反對者的策略。有些成功了,但更多的尚在掙扎當中。

    不過我猜「勇武」人士看這本書未必高興,因為整本書都在強調「非暴力運動」有多重要,甚至「不要恨警察」。亦不是一些朋友認為「大眾不支持沒所謂,我們成功後他們就會支持」(問題是他們不支持我們,怎樣能成功﹖)。他們會否覺得太和理非

    「暴力幾乎總是利於獨裁者。『不論暴力方法有什麼樣的優點……有一點是非常清楚的,』他寫道﹕『若相信只有暴力手段才會帶來勝利,你就選擇了一種總是由壓迫者佔上風是抗爭方式。』」(p.336)

    「赫維訓練他的學生必須嚴守紀律,特別是關於他們想要傳達的訊息。『民主運動的發言人或者代表不能講任何人的壞話,不要用仇恨的語言。不要恨警察,不要恨情報人員,要讓民主運動壯大,我們應該把這些人拉進我們的陣營裡,不能四面樹敵,』他說﹕『我們必須有多數人的支持才能贏。策略性的非暴力運動不是個小圈圈的運動。如果我們一定要恨某個人,攻擊範圍越狹窄越好,最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穆加比。如果你想要恨某個人,不要恨政府裡的每個人,恨穆加比就行了。
    赫維也一直跟學生強調另一個重點﹕耐心。赫維說﹕『教導策略性非暴力衝突時,我喜歡用一個詞,就是『還沒』——我們還沒贏。用這個詞代表著抗爭仍在持續進行……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認輸才算輸了,之前都不算。我們來決定什麼時候認輸,不是讓政府來決定。」(p.343)

    聽起來是否有點「左膠」味﹖
    我想有時候我們的社運人的確是在實行這些原則時過於迂腐和欠缺策略,時而錯失時機。是否要接受這些人的帶領是我們的自由,但這不代表我們應該放棄一些正確的原則,而去和應中共那套製造仇恨、分而治之的策略。

    書中更提到塞爾維亞青年成功推翻獨裁者後,跟其他國家的人分享他們的經驗。雖然是爭取民主,但他們組織內部卻不見得「民主」,很著重組織和紀律。這點也跟現在一些朋友認為爭取民主的組織本身應該最民主、自來自往(甚至「歡迎滲透」)很不同。

    (其實「學民思潮」組織模式也是類似,要進入核心可不容易。新加坡人民行動黨在馬共奪權失敗後,也把中央委員會改成「教皇選紅衣主教、紅衣主教選教皇」的封閉模式,以絕後患。)

    當然,這樣的確是值得憂慮的,因為不民主的「革命組織」成功後,變成另一獨裁者的例子,史不絕書。而且現在民眾教育程度高、較多主見,希望對組織動向有更大影響力,也是很自然的事。

    由不民主的組織爭取民主,那豈不是有點矛盾嗎﹖
    所以在下說應該跟《國家為什麼會失敗》一定讀,因為《國》討論到影響革命後政權是否「廣納」的因素。該書作者認為,重點在於推動革命和支撐新政權的力量是否足夠廣泛。如果新政權的基礎足夠廣泛,沒有哪一派可以定大局的話,那麼它們就會被迫合作,而且為了保障自己的權益,也會較為尊重法治,這樣新政權就會較為廣納。

    如果以這樣的角度去看,我們應該追求的,其實是盡量把最多的人拉到支持民主的陣營中,這樣不單令我們有最大可能改變到現況,亦最可能得到一個民主的新政權。

    (方某人的其他書評書介)

Comments (4)

  • 但民主、自由這類本身就是抽象概念,令一般市民(特別係大陸人)企出來爭取並不容易。

    就算專制政府(如中共)都會「進步」的,你要什麼就俾什麼,至少表面如是。

    當年班左膠煽動反地霸,689就將郭氏兄弟收監,一班左膠淪為689奪權工具。

    你要環保,就搵柴靜拍部片小罵大幫忙,將個責任推去一個電同兩桶油。

    要保育,就搵幾棟舊樓,變成所謂「文創基地」。

    就算同性戀都無問題,大陸就有同志通訊軟件成功融資,創辦人獲得李克強接見。

    對於社會不同價值,只要唔係爭權,中共其實好靈活,反而泛民顯得呆滯,教協更是道德「塔利班」,那怎能爭取更多支持。

  • 你幾時出現「方某要求大家依靠泛民或教協」的錯覺﹖

    這本書正正是討論獨裁政權如何用新形式繼續獨裁,和民眾如何反抗。

    至於郭氏兄弟,你這樣說反而是給我一個印象,如果要反689奪權就要坐視地產霸權和郭氏貪污﹖

    (雖然我其實支持為了推進民主,寧願先跟地產霸權合作——這是我跟某些認為「推翻不到地產霸權不如連普選也不要」的左膠分別——但觀乎地產霸權的反應,他們比較想依附中共而非我們香港市民。那麼他們被中共噬掉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 又,這本書也提及埃及的「反對派」,正正就是像香港泛民般(我這裡指包括溫和派和激進派),在獨裁者的冷飯菜渣下打來打去,多於並力西向挑戰強權。

    但要留意的是,埃及的新一代在革命中不依靠「舊電池」,但他們並不是把精力用來批鬥「舊電池」,而是乾脆走自己的路。

    這一點有點像學民思潮,而跟現在很多激進派只顧著私怨鬥溫和泛民很不同。

  • 「推翻不到地產霸權不如連普選也不要」->這當然講不通,反而掉轉如果真有普選,在規律下運作,反而霸權不會那麼霸,到時皆大歡喜
    比較想依附中共而非我們香港市民 -> 這可能有點慣性,也有肉隨砧板的可能…那個不聽話先被中共對付,其他 tycoon 也樂觀其成,分埋佢嗰份。所以頂多係消極扺制,背後發功,好似李嘉誠咁。當然也有仲未識死的...
    但如要擴大勝算,不能忽略與之結盟的可能-但同時也要當心其突然cold feet 大出賣。After all, politics is di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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